水都凌藍

製冰機。

【i7/71】 七年之癢 (七)

所以,為甚麼是七年?



##



第七年。





「可是這個……」

紡面有難色地垂眸,一織給她的計劃書哪裏都好,只是對象是陸,稍有不慎,他隨時因壓力過大倒下。


「沒事的。也不想想誰在他身邊。」

根據近一年的經驗一織遠目,如果將來有個兒子應該不會比七瀨陸難哄吧,但他可是連七瀨陸也能哄得帖帖服服啊。


「但是今年配合出道七周年的巡回演出,若再加上SOLO演唱會,我怕陸先生支撑不住……」


「我將作為支援人員全方面協調的。我知道這一年很重要,行程亦比往常緊密繁重,但不是這一年就不行。」一織倚着椅背,閉眼仰天輕歎,「我想,你明白『7』這個數字的意義對我們來說,一直,非同凡響。」


就為了這事,一織特意約紡到事務所的會議室討論,不讓除了他們以外的人參與。


紡低頭抿唇,深吸一口氣。


「好的。我明白了。」


「謝謝。」

聽到肯定的答覆,一織莞爾一笑。他也是下了很大決心才寫出這計劃書。當中繁瑣的細節需要考慮太多,加上要預測走勢,他還寫了好幾個版本。交到紡手中是最穩妥的一版。


紡再次翻起計劃書,這時一織便起身離座,留紡自己琢磨。在一織觸碰門把時,紡好奇心忽發,啟唇問了個問題。


「一織先生,你不會是因為想逃避回應他才塞了他這麼多行程吧?」


「怎麼會。」

他和那個人的約定似乎不再秘而不宣,或許從來沒有,他藏不住秘密的。


「說好七年,就七年。我向來守信。」




##




七周年的活動密鑼緊鼓進行着,開始巡回演出後完成早上的行程就得趕往會場,排練一會就開演了。結束演出回去休息一會,第二天如是。雖然夾雜休息日,但出演地方有的是地方,時間用在通勤。


在這樣的情況下陸還得準備SOLO演唱會。


「唉,不是我說吧,ichi你是要逼瘋誰啊?」

一織冷笑,「麻煩你把啤酒罐收一收再來說話吧。」

「是你要來我房間誒,我剛打算叫上mitsu喝一口呢。」

「你叫我來的!」

「是嗎?」


到大和的房間找人他已經喝半醉,即使住在酒店仍一樣的慵懶,一織扶額,眼前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大和眺望着陽台外的景色,都巿中從不黯淡的夜就在那,那裏是他們的夢開始的地方。


大和放下啤酒罐,套上拖鞋。


「到床上談吧。」

他坐在床沿,拍拍床舖。

一織本想拒絕的,因為他的話來得突然,就像在開玩笑,可是他的眼神斂起善意,變得鋭利起來。


「這次過分了。真的。」

他的語氣聽着平淡,卻足以讓人懼怕,不敢對上他的眼睛。

可是一織問心無愧,直視了那雙橄欖緑的眸子。


「現在不做,更待何時?」

大和反問:「你就不怕他死嗎?」



##



為了籌備SOLO演唱會,陸抓緊巡演的空閒時間練習。


回想紡向他們公佈行程,陸心裏一陣雀躍,卻有點擔心自己能否勝任。他立馬回頭尋找一織的身影,一織微笑點頭以報。


那瞬間,他真的認為自己無所不能。


他抱着一摞白紙來到壯五的房間,雙掌合十。


「那就拜託了,壯五先生!」

「是之前提到的壓軸曲嗎?好啊。」

他取了一張紙,拿來筆,在桌前拉來兩張椅子和陸坐下。


「你想過想要作怎樣的曲子嗎?」

陸點點頭,說:「想過。」

壯五在紙上刷刷地寫下一些文字,筆尖指引陸的目光,「每個人作曲的方法不太一樣。我習慣想像一些場景,將感受融入曲子,將我的感受原原本本呈現出來。」

陸看了文字,「這曲子我想給一個人。」

「怎樣的人?」

「一織。我要送給他。」

陸正經八百地回答後倒是自己先傻笑起來,壯五了然微笑,寫下「喜歡的人」。


「那這是一首告白為題的歌嗎?是輕快躍動的,還是悠揚抒情的?」

「告白……可以是其次。我想謝謝他一直以來的温柔。曲風歡快的,我希望他聽了會高興。」


壯五提筆記下,筆尖抵在下巴,一副沉思,「可以跟我說說你和一織君之間一些難忘的事嗎?大事小事都可以的。」


他如此一問,陸反而不知從何說起。少年時的一織不是他認識中性格最好的一個,卻是他難以忘懷的一個。他老跟他咬文嚼字的吵架,處處抬槓,但最懂他的人也是他。


得知他的病情依然能義無反顧在背後推一把,而不是百般阻攔,他甚至答應他要把捧上天,成為SUPER STAR。


他不再是那個甚麼都做不到,只能躺在病床上的男孩了。


「一織淺眠,我晚上咳嗽一聲也能吵醒他。他會為我泡熱牛奶,說是暖暖身子安眠,從不抱怨我吵醒他。日常生活他會為我做一些事,更方便我,連一些非常細微的地方他亦幫了我一把,而我過了一段日子才察覺他的用意。


他信任我,相信我的歌聲,我的能力,我也不願背叛他的期望。一織的期望永遠不會是我的重擔。有他在,我可以做得更好。


說實話,我懷疑過他。一織這麼優秀,就連當初換CENTRE之後他一樣能表現得完美。我很怕我的位置、存在價值就這樣被他奪走。壯五先生,我小時候因為我的病,被迫放棄了許多。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東西,視如珍寶,一織卻輕而易舉的得到。大家都在讚賞他如何穩重優秀。」


「嗯。」

壯五靜靜地聽着。


「可是他哭了。自詡完美無瑕的他哭了。他在守護我,這個團隊,還有與我們有關的人員。他說這個位置非我不可。我以為他只是不近人情、刀子嘴的傢伙,原來他的心是如此脆弱。我就想:其實這傢伙很可愛不是嗎。嘿嘿。」

想起當時情景,陸不由得輕笑。那時的他們年少氣盛,成日吵架,彷彿那是唯一的溝通方式。


「一織君平常太可靠了,我偶爾也會忘記他比我們年少。」


「對吧!」陸一拍桌子,自覺過於激動清清喉嚨,「雖然他之後還是一如既往的嘴不饒人啦!不過我都知道他的用心是好的。」


後來發生種種,七人的關係忙得若即若離,陸適應不及,一織從中協調,幫助他調整心態。

一織一直都在他身邊。一如他承諾的。


壯五看出陸喜歡一織,太明顯了,要看不出太難。他以為他們之間是吵出感情來,想不到是來自於信任。不難怪陸會願意喜歡一個人這麼多年。


「那,陸君,你不喜歡一織君的甚麼?」


「可多着呢!他老嫌棄我幼稚,把我當小孩子來哄,可我最不喜歡他老是藏着掖着……」


「為甚麼?」


說到這,陸悶悶不樂起來。


「差不多一年前一織受了傷,要不是他倒下了我還看不出他失血過多。我明明就在他面前,他挨了刀仍一聲不吭的,反倒問我『沒事嗎』。他有事,我卻不是第一個知道,他又不願意跟我說。在他眼中,我是不是永遠都長不大,所以他都不來依靠我啊?」


陸沒有抓住一織的缺點數一遍,倒在埋怨自己似乎不太爭氣,以致一織不和他分擔。壯五笑笑,陸早不是當年的年少無知,他亦經歷過風浪,七人同甘共苦,他撐下來了。


陸不再是懵懂無知的少年,他有能力立足這圈子之中。


「一織君他很重視你。」

「這我知道……」

「所以寧可一個人面對不是嗎?他不想你煩心這些,他覺得只要你能快樂地唱歌就好。對你,他一直都很單純啊。」


單純?

陸一愣,意想不到的形容令紅瞳睜圓。

令人更訝異是壯五接下來的話。


「這難道不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嗎?單純的想讓一個人無憂無慮的快樂。」


那這些年……


「他怎麼就不答應我的告白啊……」

壯五低頭看了紙上的字,「一織君說不定是不知所措了呢。」


陸下意識想反駁,那可是一織啊。最會講理了,面對自己表現也很正常。要七年了,他還是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。


「我不明白。壯五先生你這麼說,他肯定也超級喜歡我啊。」


「嗯……人嘛,面對極度珍視的東西總會情不自禁退卻,生怕自己一靠近就碎掉。」壯五沙沙地寫下幾字,「你說呢,陸君?」



陸依舊不明白。既然是重要的,喜歡的,為甚麼就不牢牢抓住呢?他希望自己如此,也希望一織如此。


抱着剩下的白紙和疑問,陸回房間前決定找環談談。


他敲敲木門,環就來邀他進去。三月也在,他們在打卡牌遊戲。


「陸君,咋啦。」

「我SOLO壓軸的曲子想找你編舞!」

「可以是可以啦……你在生氣?誰惹你啦。」

「我——我生我自己的氣!」


陸高舉雙臂,白紙啪啦的下垂,三月和環面面相覻,放下卡牌。


「陸你也算我半個弟弟了。你看巡演這都中段了,心煩意躁的話可撑不到最後喔!跟我聊聊,吶?」

三月拍拍他的後背,朝他比了姆指。


陸蘊釀好的情緒一下子氣球刺破似的洩了。


「你們說……我是不是不夠好啊?」


環和三月交換了眼神,當下說好或是不好都不合適,只怕陸又會鑽牛角尖,唯獨一人說的話不論如此鋒利他都願意聽。


「啊哈哈哈,陸君想太多了。」環冒着冷汗道。

三月從褲袋掏出房卡,「哎呀,這不是大叔給我的卡嘛!他怕他喝多了聽不到門鈴,先前給了我呢!聽說一織去了他那,不如我們過去找我親弟弟叭!」


虛浮的演技卻愣是陸點頭答應,兩人推着陸出去,一同找一織去。



##




「你就不怕他死嗎?」


呵,甚麼蠢問題。

一織看着大和那張看不出感情的臉,幾分可憐他。

他關心起來連他自己都怕,習慣了唱白臉,一時半刻改不過來。恐怕本人也沒有發現吧。


「我怕。我當然怕。」一織回瞪大和,「我更怕他抱憾終生!」


「哦?你倒是把他的生命置諸度外了?」


「那誰又會來理會他那嘶喊的靈魂?」


「他可要被你弄死了。」

冰冷的指尖撫過嗓眼子,猶如刀子般讓人迫人,大和掛上冷笑,不寒而悚。


一織不以為意,「這一年很特別。」


大和先敗下陣來,長歎一口氣。他解除偽裝,輕托眼鏡,又是那個嬉皮笑臉的大和了。


「怎麼特別法?」


「七周年加上七瀨陸,不特別麼?」


「我都被嚇出一身毛病來,當然特別。哈哈哈……」


「放心吧,我是認真的。如果他因此死了,我會以命相抵。」


大和煩躁地抓抓頭,嘖了聲,「你倆打算殉情嗎!」


「怎麼可能。這麼好的一個人可不能跟了我。」


「唉,行了,一個願打一個願挨,我就不多嘴了。所以呢,你為了他命子也不要了?」

原以為是小兩口打打鬧鬧,這可把命都搭上了,大和頭痛了,一個七人團都要少三分之一。他得挽救一下事關組合的生死危機。


一織覺得大和誤會了甚麼,開口解釋道:「不是因為他對我的感情讓我做出這樣的決定。」


「那你說說為甚麼啊。」


一織想了想,「聽說你推辭一部清新戀愛題材的電視劇了?難得不是舔着小刀雙眼放緑光的變態殺人魔,真是可惜……」


「你啊……行行行,我演。我演!那你願意講了沒?」

大和一口答應,自家的弟弟對着自己算盤依然算得嗒嗒作響,令人心寒。


其實一織是要嚇唬他,讓他不再追問,既然他誠心誠意,就沒有拒絕的道理了。


「記得我們七人第一次聚集的日子嗎?」一織一瞥,大和朝他頷首,「你說要退出留機會給我們,最後我們七人都留下了。呼呼。我和那個人啊,第一天就吵架了。再然後我們定了團名……」


「Ichi,你在逃避話題嗎?」


「呃、咳嗯。沒有。」一織深吸一口氣,「我……至今仍然無法忘記那個人稀鬆平常唱出的第一個音。從那一瞬間,我就為了他活着,他彷彿成了我的世界。沒了他,我做的這些,又有甚麼意義呢。」


「Ichi……」

大和摸摸一織的頭,忽然說不出話來。


一織將陸放在一個推不開又拉不近的距離,靜靜地關注他,但又不想他發現,殊不知陸也在悄悄地看他。


嗶嗶——

三月拍卡,領着環和陸進了房間,三人一進去就見到兩人黏在一起。這其實不是多大的事,可陸的心剛剛還在納悶自己不夠好,轉過頭一織就和別人親密接觸了。


「一織,你、你不守婦道!」陸指着他。


「啊?」眾人目瞪口呆。


可三月定睛一看,發現了詭異之處。聊天就聊天,怎麼就坐床上呢,又不是沒椅子。還坐這麼近……


「大叔你不能這樣啊!」三月噠噠噠的跑過去,抓起大和衣領。


「我又怎麼啦!」


「Mikki不能打臉,明天有演出!」


「對誒。」


「冤枉啊!」


趁着三人扭作一塊陸拉着一織到一旁,垂頭喪氣的。


一織雖然沒做虧心事,但不免看不過去,便出言道:「我們只是在對談。」


「喔……」


嗯?不對嗎?

他看來沒有釋懷多少,或許他是因為其他事精神不振?


「SOLO演唱會準備得如何了?」


「誒、嗯。都很好,就差一首曲子。」


「需要幫助請盡管求助。我會幫你的。」一織一頓,「我很期待你的演唱會。」


「真的嗎!」

陸握起一織的手,一副豁然開朗。


噢,他笑了。

一織想。


「是的。」


「你們倒是救救我啊!」



##



巡演順利迎來千秋樂,也是同一天公佈七瀨陸的個人演唱會事宜。意料之內的反響不錯,公開販售的門票不到十分鐘售罄。


見此陸更是充滿信心積極籌備,一天天過去,離公演當日越來越近。


可是陸猛然發現他和一織沒正常交流,連正面也沒對上過。雖然一織說過他會很忙,可沒想到連見面也做不到。


「三月——你見過一織嗎?」


「剛剛啊。」


「甚麼!」


陸旋踵正要跑出去,三月按住他的肩膀。


「坐車走了。」


陷入沮喪的陸抱膝,眼淚嗒嗒的落着,「我好想他喔……」


三月看着他迷惘起來,他就像小孩迷路般無助,只好先給他面紙擦擦眼淚。不管一織有意無意躲開他,人都寂寞得哭了,三月該找人交代一下吧。


走到一旁撥通一織的號碼,三月將聽筒放到耳畔,「喂?一織。」


『哥哥,發生甚麼了嗎?』


「你怎麼不和陸聊聊天、吃吃飯,隨便幹點啥,就相處一下。」


『這幾年都有啊。他又不是小孩子。』


「那就不對了一織。這樣說你昨晚吃了晚飯今天就不用吃。陸那傢伙想你想得哭了啊。」


『……這麼誇張?』電話的另一頭一頓,『可以把電話給他嗎?』


哦,心軟了。


「好!」


三月將電話塞進陸手裏,陸抬眸見他食指碰碰耳朵,鑽進耳中是思念的人的聲音。


『七瀨先生。』


「嗚、一織嗚誒——」


『在呢。』


「你是不是討厭我?」


『你又看了SNS嗎?別人說甚麼你不要管,你很好,相信自己。』


「不是啦……我想親眼見見你,我想和你面對面的講話,我……我想你了。」


『那你待會看電視,滿足你的願望。』


「我不要跟電視談戀愛!一織大笨蛋!」


隔空放閃,三月覺得自己瞎了。

但至少陸止住眼淚,很好。


「一織你今晚幾點回來?」


『八點左右。怎麼了?』


「我做蛋包飯給你吃好不好?我們一起吃。」


『這……如果到時候廚房還在的話。』


「我當你答應了啊。」


陸滿心歡喜的掛了電話,神情跟通話前一個天一個地。


他因一個人憂天喜地,儘管在三月眼中煞是可愛,卻也覺得可憐。


「陸,七年不久嗎?」


陸交還手機,「這七年都很開心呀。而且我習慣了。」


「習慣甚麼?」


等待嗎?

那不是一件好事啊。


陸垂下眉梢,宛如得到稀世珍寶般微笑。


「習慣愛他。」



##



那天晚上,兩份熱呼呼的蛋包飯置於桌上,陸雙手交疊,抵在下巴。


「快吃吧!」

「好。我不客氣了。」

「不客氣了——」


兩人雙掌合十,陸拿起勺子,眼睛跟着一織的手移動。


「你不吃嗎?」被盯得不自在的一織問。

「好吃嗎?」

一織嚼了幾口,「好吃。謝謝你。」

「嘿嘿。」


陸吃了幾口,停下來,低頭看着蛋包飯,又抬頭看一織。


「又怎麼了?」

「就是忽然想起小狐狸。」

「小狐狸?」

「嗯。小狐狸說牠被馴服之後,看着稻田不再是普通的稻田,會讓牠聯想到朋友的頭髮。」

「是嗎。」

「我以前看到蛋包飯都會想到家,想起小時候的幸福。」

「現在呢?」

「有你一起,我覺得更加幸福了。」陸一咬牙,「你喜歡我嗎?」

一織指指他的碟子,催促他進食,「喜歡啊。」


扒啦碟子剩下的飯,陸忍不住抖了一下,一織挪開他手邊的水杯,他的反應不似陸般激動,不知為何他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冷靜下來。


一織清楚陸不過是習慣了他的陪伴,才會覺得少了點甚麼。這跟小孩子半夜起床找不到媽媽而哭喊很相似。至於對象是誰,在陸心中應該不重要吧。


陸還在琢磨一織的意思,他就收拾起餐具,「你休息去吧。我來收拾。我很期待明天喔。」


明天。

對啊。明天便是陸的演唱會了。


「一織!」他拉住一織的衣擺。


陸明白了一織其實是喜歡他的,但是他甚麼都不做的話只怕一織又會藏起這份心情。他要一織了解,他是一個多好的人,值得陸為他付出。


「請說。」

「我最後一天有東西要給你。」


一織點點頭,陸認真的表情令他不去追問送的是甚麼。



##



SOLO演唱會順暢得令人吃驚,來到最後一天。

一織在關係者席找了位置,等待開場。成員們分別來觀賞過,今天只有一織來了。


一織參與了籌劃,考慮到陸的體能,時間表編寫到極致,不能再多任何一首曲子。一織背好了歌單,在心裏數着時間。


一首曲子都不能多。


終曲收結,燈光轉暗。會場埋沒在一片掌聲和歡呼聲之中,許多雙眼睛駐在昏暗的舞台。


七瀨陸被許許多多的人愛着。

這是件好事。

一織感受會場排山倒海的應援,在一切歸功於陸的優秀。


正當一織起來,打算到後台觀察他的狀況,台上燈光毫無預兆的亮起。


主角站在舞台中央。


陸一襲白色西裝登台,一織可從沒在服裝設計稿見過,而這出乎了他的意料和編排。


他該下去喊停嗎?

這是陸主動提出的嗎?

為何不跟他商量?

他……他的身體能撑下去嗎?


不對。這不對勁。


「一織先生,請不要離開座位。」

「經紀人小姐?」


紡按住他,坐在梯階上。


「這是陸先生為你準備的。」


莫非這就是他說的東西?


全場屏息以待,第一個音符奏起,陸邁開腳步,按着節拍舞蹈,開腔唱着歡快的歌詞。


『7是幸福的數字——』


陸雙手比出食指和姆指,食指指尖對碰,手腕向下一彎,有點像笑容。


甚麼鬼?

一織繼續聽下去,隱約猜到是陸作的詞,行裏間就像一個懵懂的少年描繪對普通的嚮往,可是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這首歌是一首情歌。


寫給一織的情歌。


『7是快樂的預兆——』


快樂?

在遇見陸之後一織的確快樂。他有了目標和夢想,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一群可以信賴的同伴,這七年過得不虛。


一織豎起耳朵細聽,呼吸聲不對。


『7是喜歡的心情——』


音樂結束了。


一織立馬踩踏地面,一路狂奔,在保安人員截停他通往後台時,他狠不得將通行證甩到他臉上,腦子只有一個念頭:到陸的身邊去。


為了表白,證明自己的感情,陸連命都搭上了。一織有哪裏值得他耗盡精力,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態度一直模梭兩可,不曾給予他明確的答覆。


到底為何要拖沓這些年?一織痛恨自己當初沒有給他一個痛快,不然陸就不會開這種玩笑了。


「七瀨先生呢!」

一織抓住工作人員問。

「在、在休息室。」

「謝謝!」


衝進休息室,陸平躺在簡單折疊床上,手邊放着吸入器。沒有其他人在場,看來是陸支開了工作人員。


不知為何,在這瞬間,一織領悟為何是七年。這是他當時脫口而出的數字。原來從那時候起,這個代表這個任性男孩的數字已經刻進他的靈魂了。


淚就此崩堤。


他一步一步靠近,在他身側跪坐下來。

他不相信陸的愛情,亦從未願意相信自己,面對愛情,他束手無策。他害怕,他逃避,卻在兜兜轉轉間回到起點。


單是那一首歌,足以讓一織相信陸和自己,那乘載了太多點點滴滴,溢出來了。


「一織。」

「我在。」

「今天正是約定的日子,我送了點東西表明我的心意未變。」

「是的,我收到了。」

陸撫上一織的臉頰,濕潤的感覺,「我喜歡你。」


一織嘴唇微啟,輕抿,而後嘴角往上一提,顧不得止不住的眼淚。


他比出食指和姆指,朝向陸。


「砰!」







评论(7)
热度(52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©水都凌藍 | Powered by LOFTER